目睹父母为争夺抚养权大打出手,遭遇校园霸凌经常做噩梦,稀里糊涂犯罪走上审判台……面对未成年人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,法院如何鼎力托举,呵护少年成长?福建省厦门市同安区人民法院的法官们给出答案。
2021年6月1日,同安法院成立少年法庭。从蹒跚摸索到步履铿锵,该院秉持“用法教育孩子,用爱浇灌未来”的司法理念,用心用情加强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工作。
“罪错少年也有光明未来”
一起涉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审理结束后,法官从审判席走向旁听席,来到被告人父亲的身边,进行一对一的判后家庭教育指导。被告人的父亲老陈说:“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,害了他。”
刑事案件的未成年被告人并非都是“穷凶极恶”,同安法院刑事审判庭的法官说:“未成年被告人往往是家庭教育出了问题,导致不明是非界限,从而做出违法犯罪行为。”
品学兼优的小陈沉迷网络时,老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。他平时工作忙,比较少陪孩子,出于愧疚在对待孩子方面比较纵容。直到有一天,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,“你儿子涉嫌强奸未成年人,请配合我们调查”,他才明白家庭教育疏忽的严重性。
同安法院依托“家和暖心驿站”开展家庭教育指导工作
坐在旁听席上,老陈心痛不已。根据公诉人陈述,小陈和受害人小魏网恋,发生关系时,小魏还不满14周岁,小陈也尚未成年。庭上,小陈说:“我有点知道这样做是错的,但不知道是犯罪这么严重。”
庭审结束后,在法官对老陈开展家庭教育指导时,法官助理也来到小陈身边。为了能更好地和未成年人被告人进行交流,同安法院刑事审判庭配备了持有心理咨询师证的法官助理,帮助未成年人被告人卸下心理包袱,让他们知道“罪错少年也有光明未来”。
同安法院向家长发出《关爱未成年人提示》
自《家庭教育促进法》实施以来,同安法院将家庭教育指导融入庭审程序、裁判文书说理、判后答疑环节。在审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,针对家庭教育不足或缺失问题,该院启用一案一指导工作机制,并定期在内部开展案件交流,梳理案件中家庭教育存在的共性与个性问题,以便在庭审结束后针对性开展指导。
据统计,今年以来,同安法院少年法庭已开展涉少刑事案件一案一指导工作49人次,对25名失职父母开展庭后家庭教育指导。
家和暖心驿站解决“人与情”问题
家和暖心驿站设在同安法院诉讼服务中心,里面的温馨陈设和庄严的法院形成反差:摆放矮桌矮凳、沙盘、游戏垫,以及整面绘本书墙,用明媚的彩色和童趣图案装饰。
近年来,同安法院联合同安区妇联成立家和暖心驿站,并逐步深化家事审判方式改革,启用“家事纠纷专业疏导+社工陪护”机制,与同安区益家人社工服务中心签约,组织专业心理咨询师和家事社工入驻驿站,为家事情感纠纷当事人尤其是妇女儿童提供心理疏导、社工陪护和反家暴救助,对被判处缓刑或刑满释放的未成年人进行跟踪帮教,为可能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当事人提供心理干预等服务。
法官联合社工对未成年人开展跟踪帮教
同安法院民事审判一庭庭长洪佩兰表示,在离婚家事案件中,能调解的都会尽量争取调解,判决是最后手段,“一纸判决可能激化双方矛盾,判后执行也是个问题,毕竟涉及的是人和情,不仅仅是物品。”
社工的加入为法院家事审判工作提供了有效的社会支持。“社工基于法学、社会学、心理学背景,不仅可以担任案件背景的调查者,还可根据案件需要担任调解者、探望监督者、家庭教育指导者、回访考察者等角色,解决问题的思路更加开阔。”同安法院审管办(研究室)主任叶林薇说。
专业心理咨询师在家和暖心驿站对未成年开展心理疏导
小翔(化名)父母在婚内就经常争吵甚至大打出手,俩人离婚后,小翔和妈妈一起生活,妈妈拒绝让爸爸探视小翔。一天,在幼儿园门口,小翔终于见到了爸爸,却目睹父母肢体冲突的一幕。
在家和暖心驿站,小翔不说话也不敢跟人对视,社工通过游戏打开小翔的心门,之后又拿出一张爱心留言卡。“你想跟爸爸妈妈说什么,可以画出来。”在社工鼓励的目光下,小翔在卡上画了三个手牵手的小人形象。
当社工拿着这幅画给小翔父母看时,俩人都陷入了沉默。“孩子现在存在回避、恐惧社交的倾向,父母和平共处,关注孩子的内心,这才是真的爱孩子。”社工说。
同安法院向监护人送达《家庭教育指导令》
除了对小翔进行观护外,社工还对小翔父母进行心理疏导。父亲想要孩子的抚养权,但方式方法过于极端,反而把孩子越推越远。经过和社工的交谈,小翔的爸爸也表示,会冷静处理、提前沟通探视问题。法院还向教育理念不一的小翔父母发出《家庭教育指导令》及《关爱未成年人提示》,二人亦承诺,会正确履行家庭教育主体责任,并对抚养权、探视权达成一致意见。
据统计,家和暖心驿站已为22名未成年人提供心理疏导,妥善安置涉残疾人离婚纠纷中事实无人抚养的未成年子女1名以及患抑郁症自残的未成年子女2名。
做实预防性保护和帮扶救助
同安法院找准司法支点,做实预防性保护。今年,该院与省高院联合调研,通过逐案分析本省2568个性侵害未成年人刑事一审案件,剖析3166名被害人情况,结项全国法院司法统计分析重点课题《关于社会治理视域下性犯罪未成年被害人情况的统计分析》,并获优秀等级。最高人民法院确定的45个重点课题中,仅有9个课题研究成果被评为优秀,该课题便是其中一个。
这个调研缘起于审理一起恶势力团伙案件。这个恶势力团伙强迫未成年人有偿陪侍,并对未成年人实行性侵害。受害者达到40人之多,甚至造成一些未成年人从受害者转变成校园霸凌的施害者。
针对强制报告义务履行不到位问题,同安法院向酒店、学校发出司法建议
在走访、调查的过程中,法官发现案件的背后,学校、酒店未履行强制报告义务。“强制报告制度是保护未成年人免遭侵害的一项重要制度,而学校、住宿行业是需落实该制度的重点单位”,因此,同安法院向酒店、学校发出3份司法建议,要求相关行业、单位落实强制报告制度,织密未成年人保护网。
该院还发现,很多受害者是单亲家庭、留守儿童,家庭功能存在缺失情况。“如果社会各界能够提前介入到这些未成年人的帮扶救助中,受害的悲剧就会减少。”刑事审判庭法官金玲说。
家和暖心驿站内,心理咨询师对当事人进行疏导
“发现问题、总结规律、探究解法”。同安法院积极推动调研成果成功转化,联合公安、检察机关发布《关于加强被性侵未成年人保护和救助的工作指引(试行)》,加强侦诉审衔接,明确“一站式”取证、应急心理疏导、损害后果评估等办案机制,共同做好跟踪保护和帮扶救助工作,探索系统保护未成年被害人的“同安方案”。
针对近年来逐步增多的恶性校园霸凌案件,同安法院还深化典型案例挖掘,经过普遍走访调研、特殊个案研究,总结经验出台《恶性校园霸凌刑事案件处置方案》。该方案从涉未成年人案件审判、法庭教育、被害人法律救助、心理援助等方面进行全面规定,力求将校园霸凌案件的影响降到最低,帮助涉案未成年人恢复社会功能。
法官走进校园,以“走近留守儿童 以法关爱呵护”为主题,为师生们上了一堂法治公开课
在一起恶性校园霸凌案件中,小盛(化名)手背被学长用空心管戳穿,伤口反复发炎,一年多了还未愈合。在审理这起案件时,法官还联系区法律援助中心,帮助小盛提起附带民事诉讼,要求民事赔偿。如今,这起案件已经迎来正义,被告人获刑8年,小盛也不再害怕上学。
“柔软的群体需要温暖的守护。在涉少审判的征途中,我们不仅是司法者,而更想成为孩子们未来的引路人。”同安法院有关负责人说道。(叶小佑 余晶)